1941年2月4日,农历正月初九,密云鹿皮关降篷山上,夕阳西下,如血的红霞映红了天空,染红了莽莽群山和巍巍长城,古老的白河犹如一条冻僵的蛟龙,静静地俯卧在燕山峻岭之间。山岗上,人们在掩埋着一位志士的尸骨。早已掘出一个深坑里,一副用栗木板拼对而成的,没有加盖的棺材里,躺着一位年轻人,身上盖着一件破旧的灰大衣,身下铺着一条从老乡家里借来的棉被,头上缠着红白相间的纱布。坑边,十几个挎短枪的八路军指挥员和几个挂长枪的战士在抹着眼泪。看一眼,再看一眼吧,这是最后一眼呵!棺材上了盖,土淹没了棺材。没有坟头,也没有墓碑。这就是他的葬仪,连一个普通老百姓都不如。不是人们不想为他立坟头,不是人们不想为他树碑,而是不敢为他立坟头,不敢为他树碑,因为如果敌人知道他睡在这里,就会铲平他的坟头,砸毁他的墓碑,甚至还会撕烂他的尸骨!他,就是威震平北的八路军冀热察挺进军第十团团长白乙化。
这天清晨,伪满州国滦平县警务科长日本人关直雄指挥道田“讨伐”大队170余人沿白河川偷偷摸来,企图乘根据地军民过节发动突然袭击。白乙化在降篷山设下埋伏,战斗从清晨打响,一直打倒下午三时许,敌人大部被歼,只有少数残敌退到一座长城楼子负隅顽抗。为了尽快结束战斗,防备敌人妄图趁夜突围,白乙化跃上一块大青石,挥舞红色的指挥旗大喊一声:“冲锋!”这时,一颗罪恶的子弹飞来,英雄的鲜血洒在降篷山上。
白乙化牺牲的消息传到平西冀热察挺进军司令部,肖克将军痛哭失声,他指示挺进军政治部向全军发出了《为追悼白团长乙化同志告全军同志书》:“同志们!我们挺进军有为的、英勇善战的白乙化同志不幸在二月四日平北马营战斗中,光荣的壮烈的牺牲了!这不但是八路军挺进军的损失,而且是中国共产党和中华民族的一个很大损失,因为损失了一个有着丰富军事经验的优秀指挥员;损失了一个有着长期斗争历史的坚强的党的干部;损失了一个曾为民族独立不屈不挠、艰苦奋斗的中华民族的英雄;损失了一个曾为阶级解放而再接再厉,英勇牺牲的无产阶级的先锋!”
十团的干部战士更是悲痛万分,以各种形式悼念白乙化同志。十团政治处把几十位干部撰写的悼念文章汇编在一起印制了《纪念白乙化同志专刊》。丰滦密游击大队教导员刘天游在《哭白团长》一诗中写到:“冀北惊沉大将星,降蓬山上夕阳红。坚持白马身先死,直捣黄龙志未终。血战艰危三载甚,萍飘繁乱半生同。长河若解英雄恨,呜咽奔流也向东!”
1941年4月28日,十团和丰滦密联合县政府在密云县石城村召开了白乙化同志追悼大会。根据地军民三千多人参加了追悼大会。不少群众翻山越岭几十里,悲切地呼唤着“小白龙”的名字,赶来参加追悼大会。会上,十团全体官兵含泪齐唱了团里几位干部集体创作的《悼白乙化同志歌》:
“共产党里模范员,奋斗十余年,无畏惧,不迟延,遭受无数艰和险。没退后,直向前,站在抗战最前线。创造平北啊,昼夜奔忙,壮烈牺牲鹿皮关。你不要哭泣,更不要悲观,要学习他坚定勇敢,雷厉风行,说干就干,建设丰滦密同钢铁一样,坚持华北游击战,驱逐日寇鸭绿江边!”
1944年5月,中共丰滦密联合县政府在河北村西山为白乙化竖立了一块纪念碑。碑的正面刻着“民族英雄”四个大字,碑的背面刻着十团政委吴涛撰写的《白乙化同志传略》。这座碑建好后,附近村庄的老百姓怕敌人破坏,用宣纸把碑文拓了下来,用油布把碑包好埋了起来。1964年,纪念碑重见天日,由邓拓同志主持,送往首都历史博物馆展出。
为纪念白乙化同志,1947年2月至1949年8月,人们曾在密云西部地区建立乙化县。1954年,白乙化烈士的尸骨被移往石家庄中国人民解放军华北军区烈士陵园。1985年,密云人民为了缅怀白乙化的丰功伟绩,在降蓬山脚下,河北村南山,为他建立了纪念碑园。原冀热察挺进军司令员、全国政协副主席肖克上将为白乙化题词:“血沃幽燕,名垂千古!”2007年,密云人民在纪念碑园修建了白乙化烈士纪念馆。每年清明节和“七一”都有大批党员、干部、青少年和群众来凭吊这位抗日民族英雄。
扫一扫在手机上打开页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