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伯光同志离开我们已经46年了。我虽然跟随他一起只工作了3个多月时间,但是,他那种对人民的忠诚,对革命工作的认真和乐观态度,及对我个人的关心和教导,使我终生难忘。
一、一见如故
1947年4月初,我由乙化县(今密云县)民政科调到实业科工作,一见面,程科长就笑着对我说:“你是杨裕民同志吧,欢迎你,你是董各庄村人?”我答:“是。”他接着说:“我叫程伯光,三七年、三八年,我在你们村上过学,咱们可能还是校友呢。”我说:“不认识。”他说:“现在不就认识了吗。”他转脸介绍说:“这是陈玉华同志,以后咱们就在一起工作啦。”老陈同志和我热情握手,一阵热情的叙话,好像多年不见的老朋友又重逢似的,把我原来怯生生的心理,赶得不知哪里去了,心里觉着甜滋滋的。过了一会,科长说:“咱们科才成立,全班人马到齐,现在研究一下工作。”他讲了工作性质、任务。最后强调要密切联系群众,老老实实为群众办实事。分配给我的任务是看机关,管理文件,嘱咐我要好好学习,并给了我一本毛主席著作单行本《论联合政府》,我接过书,心想,和这样的领导一起工作真是幸福。
二、给我讲革命故事
战争年代,各机关都住农民家里,科里3个人睡在一铺炕上。一天晚上躺下后,程科长就和我说起在董各庄上学时的情况,他说:“贾校长是共产党员,他是“一二·九”学潮后回到农村的,他是金叵罗村人。”接着他就讲起1935年北京学生反对内战,要求抗日的运动,讲得生动具体,就好像亲自参加过似的。他最后说:“这次运动是共产党领导的。”我问他:“您上学时是不是共产党?”他说:“共产党是个组织,个人不能算共产党,如果加入了,只能说是共产党员,我那时不是共产党员。”我问:“现在呢?”他笑了笑,没有回答。我又问;“什么人可以加入共产党?”他没有直接回答我,反问:“我给你那本毛主席著作看没看?”我说:“看有一半啦。”他说:“要好好学习。”并说:“共产党员要立场坚定,不投敌,不叛变,要保守秘密,要好好为人民服务,要为共产主义奋斗终身。”我又问啥叫共产主义?老陈同志(后来知道他不是共产党员)把话接过去了,他说:“裕民同志,这是党内的事,你别乱打听。”(当时党还未公开)我懂了,心想这回犯忌了,就不敢再问啦。程科长说:“没关系,这样刨根问到底好,对事情不但要知其然,还要知其所以然,共产主义什么样,一句话两句话说不清楚,以后有时间再说,它是要很长很长时间的奋斗才能达到。我们现在任务就是做好本职工作,为打倒蒋介石,解放全中国,使受压迫的人民翻身得解放而战斗。好啦,天不早啦,睡觉吧,以后有时间再聊。”我默默地想,科长知道的真多,我心里也豁亮多了。
三、言传身教
1947年5月下旬,一天早饭后,程科长叫我和他一起下乡搞调查研究去。我装上笔记本,把陈玉华同志送给我的钢笔打上墨水,随着他到王家利村去。由于春季少雨,旱得很厉害,山坡上的草发灰,刚出来的庄稼苗早晨都发蔫。在王家利村边有一位老大爷在谷地里间苗,他就领着我向老农走去,并打着招呼,随即蹲下一起间苗,拉家常,我看着他俩像老熟人似的越说越热乎。我心里想,搞调查研究来啦,怎么间苗聊天没完没了,又不敢说,只得也随着他们默默地间苗。老大爷回头笑着问我:“小同志,你也会?”我说在家里干过。老大爷说:“年青人是应该练成文武双全。”一会儿老头闷声闷气地说:“老天爷也跟庄稼人做对,天旱不雨,庄稼不保苗,连野菜也不长,春荒难度呀。”程科长询问全村有多少特困户,都叫啥名,然后他又用征询的口气说:“河水就由地边流过,挖个透河井,或者由上边挖条渠浇地,不就可以抗旱啦。”老头说:“个人弄不起呀。”科长说:“大家可以合着干嘛,也可以拨换工。”老头说:“得有人张罗呀。”科长说:“你赞成不赞成,你要赞成,我就给你张罗这事。”两人谈得很投机。中午,老人一定要我俩到他家吃午饭,我们婉言谢绝了。晚上程科长就召集村干部会,研究抗旱和救灾的事。会议决定,靠河边打透河井浇地,组织有能力的人跑口外做买卖,往回换粮食,进行生产自救。会议开得很热烈,大家情绪很高,我们俩也很高兴。晚上躺在炕上,我不好意思地说:“开始我想您蹲在地里和老大爷一起间苗拉家长,还搞调查研究不?有点想不通,原来您就是在搞调查研究。”程科长说:“我们搞农业的就得了解农民在想什么,对政府有什么要求,要想听他们的实话,就得和他们交朋友,他信得过你,才肯讲实话。我们是人民政府的干部,要处处想着人民,为他们办实事。你要摆官架子,他们可不买你的帐。老百姓当中,能人多着呢,我这几天就为如何开展生产救灾发愁,到群众中来,他们就提出很多好办法。”我以佩服的眼光对着他点点头。过几天,我又去王家利村见到靠河的地边上搞了几眼透河井,农民正用柳罐打水浇地呢。王家利村生产自救经验通过会议在根据地推广啦,我这个“徒弟”在后来工作中学“师傅”的办法,也尝到不少甜头。
四、教我学写作
下乡回来后,科长叫我写一个报告。我刚一皱眉,他就鼓励我说:“不要怕,这也得锻炼,我给你写个提纲,按提纲要求写。”写完就交给他,我看到他在小油灯下逐字逐句的修改,然后叫我誊清,并叫我对照原稿做比较,谈感想,给我讲应注意的问题。他谆谆的教导,使我心里热乎乎的,觉着比上学时老师教的还仔细还耐心。以后每次下乡前,他都给我留“作业”,回来时认真修改。
7月下旬,他又给我留下用三篇纸写的提纲,叫我写一个春季生产自救的总结报告。遗憾的是,这是他最后给我写的一个提纲。8月中旬和他一起到三区(现古北口高岭半城子三个乡)工作的崔茂珍同志回来告诉我,程科长在瓦山(今下会村的自然村)被敌人包围壮烈牺牲了(当时只有廿七、八岁)听到这个不幸的消息,犹如晴天霹雳一般,。我俩抱头痛哭。党失去一位好党员、好干部,我失去一位好领导、好老师,怎不叫人痛心呢!
四十多年过去了,中国共产党领导人民从一个胜利走向又一个胜利。现在密云人民和全国人民一道,正在为建设有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努力奋斗着。
程伯光同志,安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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