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7年冬天,随着《土地法大纲》的学习贯彻,密云县也开展起土地改革运动。一些被斗的地主、富农纷纷跑到敌占区石匣镇,成立起伙会、还乡团,三天两头地到解放区扫荡,抓人抢粮,烧房子,敌我斗争非常尖锐,我们的家乡河南营村也受到了严重摧残。正是在这种形势下,我们哥俩在村政府里分别担任了经济委员和粮秣委员(因备战任务繁重,村政府的财粮委员才设两个人),分管村政府里的粮食工作。
这时候的粮食,是战备的重要物资,也是敌人见到就抢的必夺之物。上级指示要千方百计藏粮于洞,藏粮于民。于是我们就在村周围的山沟里,组织贫雇农在保密情况下,挖洞子,而后再把挖出的鲜土,运到远远的地方,不露痕迹。洞子挖好后用大缸、粮囤、踅子把小米、玉米分别储藏到这些编号的洞里去。同时,又把一部分小米化整为零地分散到各户自找地方分别储存。我们村保存的公粮还从来没有让敌人抢走过。有了这些粮食,当时我们自以为备战不错了,部队来了,也够吃一气了。哪知道,却出现了部队用粮和村里存粮的尖锐矛盾。
1948年夏天,不知从什么地方一下子来那么多的解放军,村里房子全号完了,也住不下,只好露地宿营。住在村里的部队来得这么多,人吃马喂,每天都要供应,这个任务可实在够艰巨的。
为了满足部队的粮食需要,区公所领导,粮秣助理,都提前到第一线指挥,我们村政府具体开出三条筹粮渠道:一条是把藏在洞内的粮食取出来,在发给部队以前,都请有经验的大爷、大娘检验,没有发酵味道,再发给部队吃;第二条渠道是广泛发动群众,拿出自家的被敌人抢剩下的吃粮,有的是三升五升带皮的原粮,有的是刚刚碾完的玉米面,有的是棒楂子,有的是白薯干,不管是什么,都一律登记造册,然后再发给部队;第三条就是用人背驴驮的办法,去外边运。上级从各村调来毛驴支援我们,三五十头为一队,连同劳动力到深山区的存粮地点去驮运。我们这些运粮队为躲过空中飞机炸,在驮运当中,随时听部队的司号兵号声的指挥,飞机一来,立即趴下,藏起来,因为白天不断地停下来躲飞机,所以全靠黑夜里行走,走得“人困驴乏”。常常前边站着睡一人,后边就站着睡一遛,被捅醒之后已经落下几十步了,于是就紧跑一阵,有时骑在驴背上睡会儿,向前一栽,立即惊醒。就这样,在傅作义小飞机嗡嗡地轰鸣加上机枪、炸弹的伴奏声中,一批一批粮食运送到我村部队的宿营地。有了粮食,还得找菜,可那时哪有成片菜园子呀!为了让部队吃上新鲜蔬菜,我们就请叔叔、婶婶、哥哥、嫂嫂以及乡亲们到自己地里去摘窝瓜、豆角、茄子、萝卜、白菜、黄瓜……,部队管后勤的同志,分别都一一过秤,发给边区发行的“长城券”。就这样,一连数日保证了部队的人吃马喂。
这时村里的人都盼望着“什么时候能端掉石匣这个顽军、伙会聚集的老窝,再不受敌人的骚扰,过上太平日子呀!”群众盼呀盼,真的盼到这一天,等到这年的阴历5月13日我们的部队一举拿下石匣城后,同我们一起参加筹粮的乡亲们脸上才绽出胜利的笑容:“嘿嘿,没白忙活,咱们部队力量真大呀!”于是又发自内心地预测着形势的发展:“看来拿下密云县,占领北平城也为期不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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