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增(1487—1570)字雨川,生活于明朝弘治至嘉靖年间,是明中叶著名学者和书法家,王阳明心学的亲传弟子。祖籍江西德兴,祖父密云后卫军籍,家住古北口东关。其父祝昭,生员,为后卫下级军官,母江氏,密云旧志记载:“江氏后卫生员祝昭妻,昭死江氏纺绩课子读,子增以贡生官刑部主事。”安徽《青阳县志》《王阳明传》等记载了祝增的事迹。
保送国子监
明朝初年,密云地区先后设置了密云中卫和密云后卫两大军事机构,每卫有官军5600人。明朝实行屯卫制度,各卫军士携带家属屯田戍边。朝廷在卫所内设官办卫学对军士子弟进行教育,单独分配生员名额,进而考取举人、进士功名;成绩优秀的还可直接选拔到国子监(太学)深造,学成后可不再参加举人、进士考试,直接由吏部授官。密云后卫学设在古北口老城北门内上坡处,又称“文昌阁”。祝增在古北口文昌阁考取贡生,由于品学兼优,并未参加举人考试,直接被选中入国子监深造学习,时间大约在正德末到嘉靖初年。这相当于现在的保送上大学。
在国子监读书期间,由于祝增经史、文学和书法等功底深厚,加之学习刻苦认真,很快脱颖而出。当时太学定期邀请各部尚书、翰林院庶吉士授课,相当于现在的客座教授,期间有两个人对祝增的影响很大。
一位是湛若水,号甘泉,广东人,先后任北京翰林院编修、侍读,南京礼部、吏部、兵部尚书;另一个就是大名鼎鼎的王守仁,浙江人,号阳明,明代思想家、军事家,心学集大成者,历任刑部主事、右佥都御史、南赣巡抚、两广总督等职,晚年官至南京兵部尚书,因平定朱宸濠之乱而被封为新建伯。两人都是进士出身,是明中叶的理学大师,湛若水学说被誉为“甘泉之学”( 甘泉学派 ),时人称“广派”理学,王守仁称(王阳明)“浙派”理学,并称为“王湛之学”。当时湛若水为翰林院编修,王守仁刚刚平定朱宸濠叛乱。两人成为祝增的授业恩师。
入仕青阳县
嘉靖初年,祝增国子监毕业,等待吏部遴选。(据北京社科院王灿炽教授考证,祝增是嘉靖进士,查《密云县志》明朝进士录没有祝增名号,估计是祝增进国子监读书,户籍不在密云,故《密云县志》未列)遂南下游学,先去南京拜谒甘泉先生。后又至绍兴拜入王阳明门下,成为正式弟子,参加天泉桥王阳明弟子千人门人宴,并于嘉靖四年(1525)参与修建越城阳明书院。期间系统聆听了王阳明的心学理论,对致良知、知行合一等理学思想有了很深的理解,成为北方为数不多的阳明心学的代表人物。
嘉靖五年(1526),在王阳明的推荐下祝增擢任安徽青阳县知县。在此之前,王阳明曾两次游历九华山,尤其是正德十五年(1520)住在青阳县学生柯乔家,柯乔与江学曾、施宗道等陪同王阳明游历九华山一月有余,并正式拜师王阳明。祝增到任后,有老师推荐很快与柯乔相识并成为至交好友,同游九华山,柯乔为其讲述前几年恩师王阳明来九华山游历情况,共同倡议修建一处九华山阳明书院,请阳明先生再来九华山讲学,最后两人选址九华山化成寺之西建学院,祝增筹集资金、木料,聘请县里木瓦工等技术人员开始施工建设,并多次上山指导工程建设。整个书院前后两进,前有山门门额为“阳明书院”,前院为正房大堂 7 间,门额为“勉志”,东西厢房以游廊相连。后院建一凉亭,名为“仰止”,整个建筑占地约20亩。于嘉靖七年(1528)年秋天初步建成。所书门额牌匾出自祝增之手。现存有祝增《九华山》诗一首:
山势遥连鳖载重,江流侧蚀练斜分。
飞泉暗洒混疑雨,怪石欹安半衬云。
秋沼芙蓉青蕊瘦,春田芝笋玉芽匀。
兴余还借禅床宿,恐向旁人话未闻。
书院建成后,祝增与柯乔同去浙江邀请恩师王阳明再登九华,当时王阳明接到朝廷旨意任两广总督赴任剿匪,答应剿匪回来即赴青阳讲学,可惜王阳明于返回途中去世,未能成行。再后来池州知府改书院为阳明祠,万历年间知县苏万民重建,增建石坊,抚院朱鉴堂题额“高山仰止”,直至清朝和民国期间多有修建和扩建。
王阳明去世后,祝增介绍柯乔再拜湛若水为师,并于化城寺东、摩空岭下、伏虎洞西南选址筹建“甘泉书院”,等候甘泉先生游九华。至嘉靖十三年(1534)祝增主持修建的“甘泉书院”、阳明书院(阳明祠)全部建成。嘉靖十五年(1536),时任南京吏部尚书71岁的甘泉先生湛若水受祝增之邀来“甘泉书院”讲学,随行弟子门人200多人,先生以论语阐述“随处体认天理”哲学精髓,为当时学术界一大盛事。
祝增在青阳县任上约10年,主持修建两位大师的讲学书院,为传播当时两家学术思想作出了突出贡献。嘉靖十五年(1536),经恩师湛若水推荐,祝增提升为刑部主事。
回报乡梓
祝增在任刑部贵州清吏司期间,为官清廉,断狱神明,平反昭雪了很多冤假错案,被封为“承德郎”。同时传承阳明心学理念,成为北派心学的领军人物,在直隶、在顺天、在密云求学者无数,时人赞其颇有“阳明遗风”。嘉靖三十五年(1556)卸任回到密云老家,以教习讲学为业。
嘉靖三十八年(1559)撰写了《重修古北口关王庙碑记》,被1914版《密云县志》录入,其开篇“古北口在畿辅东北200里许,即唐之虎北口也,边于诸夷最为要害,国朝设卫置将以为重镇,言天下险者咸归焉。”
嘉靖四十五年(1566),80岁高龄又受邀撰写了《重建密云驿碑记》,即密云凤凰驿碑,拓片保留在北京图书馆。史学专家尹钧科 1987 年在《北京文博》第四期专门写文介绍,称填补了中国驿站制度的空白。
祝增晚年从古北口搬到密云县城,开教馆讲学,附近州县求学者众多。祝氏子弟中在他的教育和引导下,出了进士祝文冕(书法家、刑部主事)、文举祝希哲(知县)、武举祝琦(守备)等,是密云祝姓的代表人物,祝姓自此成为密云的显族大姓。他的学生还有进士孙汝翼(兵部主事)等举人、贡生20多人,成为密云文风鼎盛时期。隆庆四年(1570),祝增去世,享年83岁。
(作者:韩志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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