抗日战争时期,晋察冀军区所属冀热察挺进军中有一支不同寻常的队伍,这就是当时被人们称为“知识分子团”的晋察冀军区步兵第十团。
投笔从戎
十团所以被称为“知识分子团”,是因为这个团的绝大多数领导成员大都是大中学生,而且大都参加过震惊中华大地的一二·九学生运动。
十团的前身是华北人民抗日联军,成立于1939年2月。而抗联又是由冀东暴动中诞生的冀东人民抗日联军和绥西垦区暴动中诞生的抗日先锋总队两支队伍合并而成的。当时担任这两支暴动队伍的主要领导者、指挥者,分别是王仲华和白乙化。他俩都是当时中国大学政治经济学系的学生,王仲华是北平学联主席,白乙化是中国大学学生会主席,他们曾参与组织、领导过学生运动。尤其是七七卢沟桥事变爆发后,他们非常强烈地感到:对付日本侵略者,必须响应党的号召,走武装斗争之路!于是,王仲华来到冀东,从事农民运动;白乙化来到绥西垦区,从事发动和组织工作。由于垦区大多是东北流亡的大中学生和北平城里来的大、中学生,又加上西安事变后被解散的东北军学兵队一部分成员,使当时的绥西垦区的大、中学生占有相当高的比例。1937年9月,绥西垦区暴动,白乙化组织起来的抗日先锋总队100多人中,大学生就占72人之多。后来,白乙化率领这支队伍离开垦区,南渡黄河,跨过伊克昭盟沙漠,经陕北,向晋东北挺进。然后由府谷东渡黄河,在晋西北河曲楼子营整训,进行扩军,一下子发展到400多人。1938年6月,抗日先锋总队发展到近千人。同年7月,白乙化率领这支队伍从凉城县大路村出发,经过一个多月的行军作战,来到了灵丘县东河南镇,找到了老红军部队——王震同志率领的三五九旅。
王震同志详细了解这支部队后,非常高兴,亲自接见了抗日先锋总队的全体同志,召开文娱晚会欢迎他们。三五九旅帮助抗日先锋总队进行了整编,把排以上干部和部分班长计40多人,分两批送到旅教导队学习,并组织这些干部与三五九旅一直搞行军作战、政治思想教育、行政管理及学习如何做群众工作等。三五九旅对抗日先锋总队进行了四个多月的传、帮、带,使抗日先锋总队的各级领导干部素质有了很大提高。王震同志还指示:把发给自己部队过冬的棉衣首先发给抗日先锋总队,并补充足够数量的枪支弹药和一部分兵员。
1938年7月,冀东人民举行抗日大暴动。王仲华参与了这次暴动的准备工作,并担任了暴动中组织起来的冀东人民抗日联军的政治委员。在部分起义部队由冀东向平西抗日根据地转移的过程中,他以自己卓越的才能和呕心沥血的工作精神,带领部队克服了敌人的围追堵截,终于把近千名起义中武装起来的部队带到了平西。
1939年1月,晋察冀军区成立以肖克为司令员的冀热察挺进军,执行“巩固平西,坚持冀东,开辟平北”的三位一体战略任务。白乙化奉命由山西灵丘县出发,告别了三五九旅,来到了平西抗日根据地。
1939年2月,肖克将抗日先锋总队与冀东人民抗日联军合编为华北人民抗日联军,辖一、三两个大队和一个特务连,计一千多人。王仲华为司令员,白乙化为副司令员,原中国大学学生朱其文、吴涛分别为政治部主任、副主任,原东北大学南校学生王亢为参谋长。大队、中队和机关干部中,除极个别同志外,几乎都是由来自抗日先锋总队的大、中学生们担任。可是,正当这支部队扬帆起锚时,司令员王仲华不幸病故,白乙化肩负起了司令员的领导重担。
锋出磨砺
这样一支以知识分子为基干的抗联队伍,不但在当时的平西根据地,就是在晋察冀军区,在整个八路军中都是不多见的。因此,人们以新奇的眼光注视着它,更多的人则表示疑虑:红军、八路军素以工农武装著称,而这支队伍的绝大部分是知识分子。他们念书、写文章可以,冲锋陷阵打日本,能行?……
面对议论、怀疑,白乙化将部队带到马兰村,进行了极其严格的整训。军事上狠抓投弹、射击、刺杀和班排的攻防训练及各种野外战术动作。同志们理解到这样做的用心:平时训练多吃苦,多流汗,打起仗来才会少流血,少牺牲。政治上主要抓热爱祖国、统一战线等教育,提高政治觉悟,激发抗日救国、奋勇杀敌的热情。白乙化教育大家:“我们成天说抗日,不只是喊几句口号,发表激情豪迈的演说,抗日就得战斗,就得流血和牺牲,说的和做的必须一致起来。”文化教育主要是扫盲,大学生们手把手地教工农出身的战士识字、写字。不但普及了文化,更重要的是进一步密切了关系,加深了感情。同时还注意发展党的组织,进行党的基本知识教育,做到班有党员,排有小组,连有支部,党员的数量和质量都有提高。通过短短三个多月的严格整训,抗联面貌焕然一新。部队士气高昂,情绪振奋,求战心切,决心与日军拼到底。
威震敌胆
1939年6月,日军两千多人分成三路,向平西抗日根据地进犯。18日,日军指挥官大岛亲率奥村中队等300余人,从沿河城出发,企图经楼儿岭、牛站进到根据地中心区斋堂“扫荡”,并妄想在斋堂建立据点。敌人又是轻重机枪,又是掷弹筒,气势汹汹,试图首先对抗联予以歼灭性打击。
当时,抗联共有两个大队。迎战大岛的大队有500来人,虽略多于敌人,但武器装备较差,连挺歪把子机枪都没有。面对具有优势装备的凶恶的侵略者,干部、战士没有一个打怵,决心用自己的勇猛战斗,多杀敌人,多缴获武器,为抗联旗帜增光辉。
为了挫败敌人的锐气,白乙化令王亢带三大队的一个中队,先在敌人前进道路上积极佯动,迷惑、迟滞敌人,挫其锐气。一大队、三大队(欠一个中队)隐蔽于距牛站东北不远处的山梁上,待机歼敌。
日军出了沿河城,一路烧杀抢掠,无恶不作。上午8点左右进到了楼儿岭,首先与王亢带领的中队打响。此时,白乙化即令三大队队长才山、教导员王波率其余的两个中队经牛站奋勇地插到敌人的右翼。敌人用强大的火力向三大队猛烈射击。在火力掩护下,敌人散成几股,直向我军阵地围拢扑来。三大队顽强战斗,敌人每向前靠近一步都要付出惨重的代价,使敌产生了一种八路军欲在此与其决一死战的错觉。于是,敌指挥官大岛摆下了大战的阵势。可就在这时,才山大队长却悄悄地带着全队人马转移出去。当奥村中队长带领日军气喘吁吁冲到我军阵地时,除了那棵棵被拦腰炸断的树木,片片被烧焦的野草外,一无所获。就在这时,王亢带的中队转到上面向敌人叫战。大岛一看,好似输红了眼的赌徒,气急败坏地直扑过来。王亢发现敌人已被激怒,随即沿着熟悉的路径和山头,交叉掩护向牛站靠近,消失了踪影。正在敌人无可奈何之际,白乙化带领一大队队长万鹏程、教导员方城,率全大队兵力从敌人左翼发起猛烈冲击。才山率三大队两个中队掉转头从右面射击敌人,王亢所带中队在正面阻击。这样,敌人三面都置于我火力之内,被迫四下还击,其指挥和兵力分散了。战斗中,敌人采用旗语指挥,使抗联常因不能马上察觉其意图而吃亏。看到这一情况,白乙化摘下随身携带的大枪,留神搜寻敌人的旗语兵。一旦发现,他即手起枪响,百发百中。不多会儿,敌人的三个旗语兵都被白乙化那杆三八式步枪“点了名”。敌人失去了指挥信号,顿时混乱起来。
为了使敌人的强大火力得不到施展,白乙化乘敌混乱之机,带领部队迅速接近了敌人,并力求将敌人分割为几段,各个予以歼灭。这些受日本军国主义教育的敌人,崇尚“武士道”精神,既残忍又凶狠。敌我双方展开了肉搏战。由于战前3个多月的大练兵,战士们的刺杀可派上了用场。白乙化首当其冲,带领一大队率先三次冲入敌阵。战士们看到自己的领导如此英勇顽强,受到了强烈感染和鼓舞,更加勇猛无畏。战斗一直进行到下午4点多钟,缴获了大批弹药、饼干、粮食、白糖等。敌奥村中队长被击毙,另有百十来名日军被打死打伤。大岛只好收拾残兵败将,龟缩到沿河城里去了。抗联首战告捷,极大地鼓舞了根据地的军民,他们纷纷送来慰问品。抗联去斋堂镇买菜,老百姓一听是抗联买菜,分文不收。
1940年1月,抗联奉冀察热军区指示,升编为八路军冀热察挺进军第十团,后改称晋察冀军区步兵第十团。1940年4月,十团奉命进入平北进行抗日游击根据地的开辟工作。平北,当时指的是古都北平以北,包括平古铁路以西、伪华北行政委员会和伪蒙疆自治政府三个伪政权的结合部,面积约两万平方公里,人口在60万左右。这里崇山连绵,河流交错,“九一八”事变不久,即变为沦陷区。日本侵略者从长远的战略看,认为这里既可作为侵华战争的后院,又可作为对苏联的战略防线,将来一旦全部吞掉中国后,还可作为向苏联发动战争的跳板和桥头堡。因此,从军事上、政治上、经济上、思想文化上对这个地区进行了全面侵略,实行奴化教育,以致当时有许多人被愚弄到不知道自己是中国人的程度。有人把在这里开辟根据地称为是从“虎口中拔牙”“狗嘴里夺肉”,对十团所要开辟的丰(宁)滦(平)密(云)地区能否成功表示怀疑。十团进入丰滦密地区后,灵活运用毛泽东抗日游击战争的战略战术,紧紧依靠人民群众,经过顽强斗争,仅仅一个来月的时间,4个区政府相继诞生,很快建立了丰滦密联合县。在艰苦的斗争环境中,十团与人民群众休戚与共,鱼水相依。在军事斗争中,常常歼灭日军的整个中队、小队乃至歼灭伪满洲军的整个营,先后取得了冯家峪伏击战、驼骨梁歼灭战、白莲峪伏击战等战斗的胜利。十团成了当地人民欢迎、日军丧胆的铁军。1945年,抗战进入大反攻,十团参加了收复张家口之战,为抗战中八路军夺取第一个大城市立下了卓著战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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