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悠悠白马关
  • 来源:北京市密云区委党史研究室
  • 发布时间:2023-08-29 16: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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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马关城堡

白马关村地处燕山山脉腹地,山深林密,村域面积12平方公里,户籍人口400余人,是密云北部山区常见的,小巧玲珑的山村。村庄虽不大,但随处可见的石头工事,长城关堡却时刻提醒着,这里历史悠久,底蕴深厚。事实上,因地处连接蒙古草原与北京的交通要道,白马关地区自洪武年间起,便一直作为军事要地为历代统治者精心经营。明嘉靖三十年正式修白马关城堡,三十八年再次扩建,四十年置提调署管辖。隆庆和议后,白马关更是作为茶马互市的重要地点闻名,关外游牧民族络绎不绝到此,用牛羊换回来汉族的茶叶和布匹。以白马关为中心,也出现了一条向南直达石匣古镇,向北直抵丰宁,以及东北的商旅通道。清朝建立后,伴随着长城的军事地位的减弱,平民迁入城堡居住,繁衍生息,逐渐形成今天村落的雏形。抗日战争时期,城堡被日军作为军营占领,村民全部迁入“人圈”居住。为了制造恐怖气氛,日军在白马关炮制多起惨案,1941年10月,将8名百姓押至白马关双窝铺戕害,同年11月又将村民有预谋地押往孟思郎峪村枪杀,制造了骇人听闻的“孟思郎峪惨案”。日本人船生退助在《白马关日记》中有这样的记载,在密云白马关驻防时,他收到上级命令“为了建立无人区,要把所有房屋统统烧掉,追杀射击老百姓……不问任何理由枪毙。”有压迫就有反抗,在白马关长城内外,八路军有勇有谋地开展游击,谱写了可歌可泣的故事。1940年7月,抗日英雄白乙化在此地组建起“白马关游击队”,穿插敌后,杀伤日伪。1940年12月,参加对丰滦密地区“扫荡”的日军铃木大队哲田中队,自白马关向密云县城撤退,八路军十团在冯家峪南湾子设伏,击毙日军90余人,创造了一次战斗歼敌一个中队的辉煌战绩,华北群众为之振奋。游击队队员、村民王化来、王德满、王德付也作为战斗英雄为时人所敬仰。自古燕赵多慷慨悲歌之士,白马关人杰地灵,村史上如此种种之人物,数不胜数。

听村里老人讲,白马关村先民大部分是明代山西洪洞县移民,他们先到密云石塘路、赶河厂等地区居住,清军入关后,长城屏障作用消失,白马关军事作用不再,人们陆续迁居此处。但因地处深山,山多地少,且地力贫瘠,村民们治河垦滩、闸沟垫地,兴修水利的尝试从未停止。解放后,在党组织的带领下,大伙发挥吃苦耐劳的精神,栉风沐雨,向大山要饭吃,为了增收致富,村民们做过玉米制种,也养过药材、芦荟和兔子。60年代起,大队先后成立过编筐社,利用山上荆条为县商业局编苹果篓子,还组织队员淘过金,烧过石灰和木炭,北化岭生产队组织队员在密云开办弹棉花厂,收市民旧棉花弹成新被子,赚取加工费。可以说,白马关人不怨天,不尤人,将中国农民艰苦创业的精神体现地淋漓尽致,始终靠自己的双手在建设美丽家园。清代《读史方舆纪要》有记载“白马关在石塘岭东北四十里…山恶水深,称为天险。”其中这个“山恶水深”,让我印象深刻,可谓是恶毒的定性了,不过作者终究是低估了后人的意志,数百年后的白马关,在村民们辛勤耕耘下,山恶水深已然不再,险要的古道已被宽阔平坦的柏油马路替代,嶙峋的山石也被削平,整齐的民居代替了过于沿山势走向分布的低矮石头房。今天的白马关,不再是穷山恶水、苍凉边远的边关,而是俨然一座富庶的北方小康乡村。

工作闲暇时,我爱去白马关走走。脚走在这,似乎每一步下都是历史。光村名就值得人咂摸玩味,南化岭,北化岭村,是因明代嘉靖年间修建的南划车岭堡和北划车岭堡得名;大峪沟村是因为明代叫大峪村,适逢厂卫制度下大狱横行,老百姓心惊胆战,认为大峪通“大狱”,故改名为大峪沟村。白马关山势陡峭,多悬崖峭壁,本地人叫砬(lá)子,其中最显眼的是腆肚砬子,因南段悬崖向外突起,所以大家叫它腆肚砬子;又因山体岩石裸露呈黄色,又被称为“黄砬子”。腆肚砬子上有块大石唤作“晌午石”,在手表还不普及的年代,村民下地干活,只要看到太阳照到“晌午石”上,就知道该收工回家吃晌午饭了。听说这个故事,我趣味大增,暗下决心非得去看看,但因无人指点,数次寻而未得。直到2022年12月的某一天,我从白马关大峪沟看完长城下山,整理满身泥土之际,蓦地抬头,瞥见傍晚的月亮,若隐若现地栖在腆肚砬子一块大石头上,便终于是遇到了。那一刻,月色幽兰如水,形态如钩,晌午石棱角分明,沧桑劲美,人籁俱寂,只余树梢鸦雀叫声婉转清绝在这深山的夜里,我呆在原地,内心悸动,口不能言。

白马关“完美楼”

村书记何文忠是白马关的带头人。未曾谋面前,我想何不是村内大姓,此人能当上村书记,必是与人为善,淳良正直。一年多交道下来,也验证了我的判断。何书记是个头脑灵活,干事很有思路,热情好客的典型密云汉子。1974年出生,身材精瘦却结实,戴着眼镜,显得文质彬彬,说话总挂着腼腆的笑,因此被大家打趣说他像个书生。何书记原本在外工作,干过不少行当,上任村书记前的最后一份职业,是与妻子在镇上经营电动车修理店。我好奇于他如何会的这项技能,他说别人修车他在旁边看,看着看着就会了,听得我钦佩不已。虽当上了村书记,但农村人特有的对土地的敬畏始终是放不下,十几亩地捯饬地井井有条。我常问他,都这么忙了,还有力气种地呢?他总说“不干不行,不干孬头哩。”孬头是本地方言,表示脏,也可以表示干事不利索。我私下想,他这句话意思,大概是地撂荒,长草会显得很乱,或许也可以引申为人在世上,总得干事,不然不成个样子。

今年7月底,北京的雨下的很大,新闻说是140年最大,门头沟和房山竟还伤亡了不少人。似乎是密云山高,台风打了个照面就走了。防汛要住村,从我包的村里返回镇里那天,我又来到白马关村散步,空山新雨,山峦叠翠,长城在云雾中涌动。站在雨后的白马关山谷,我想起《赤壁赋》中苏轼与客人的对话,客人问,曹操破荆州,下江陵,顺流而东也,舳舻千里,旌旗蔽空,酾酒临江,横槊赋诗,固一世之雄也,而今安在哉?苏子回答,逝者如斯,而未尝往也;盈虚者如彼,而卒莫消长也。盖将自其变者而观之,则天地曾不能以一瞬;自其不变者而观之,则物与我皆无尽也,而又何羡乎!且夫天地之间,物各有主,苟非吾之所有,虽一毫而莫取。惟江上之清风,与山间之明月,耳得之而为声,目遇之而成色,取之无禁,用之不竭。是造物者之无尽藏也,而吾与子之所共适。苏子看的透彻,人生短暂,譬如朝露,天地再有大美,人在离去时一毫也取不走。就像这悠悠白马关,不管是金戈铁马,还是长城烽火,都已见证,她经历了天启三年(1623年)俺答小王子突破白马关防线劫掠七十里的硝烟战火,也见证了谭纶、戚继光的雄姿英发,凛凛威风,如今都已乌有。而我,一个渺小的普通人,竟有幸走在这千年古道上,真实地体会着城堡上拂过的山风。

(作者:张理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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